林蓁僵在原地，尴尬地笑了声：“哦？是吗……”
  少年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很淡，仿佛在无声地审视她一般。林蓁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，伸手就要拿过他腕间的包包，少年却忽而后退一步，站在楼梯第一级台阶上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。
  然后问：“程易是谁？”
  林蓁一下子收回了手。
  两人相对而视，少年那双漆幽黑瞳静静锁定在她脸上，一阵不长不短的寂然之后，林蓁朝他眨了眨眼：
  “你对他很好奇啊？”
  周牧则没说话，眉头却微微蹙起，似乎并不满意她故意卖关子的行为。
  林蓁了然一笑，盯着眼前这张略显冷峻的疏淡脸庞，语调无比自然地回答道：
  “我初恋。”
  少年神色不变，依旧安静迎向她目光，淡淡地回了句：
  “忘不掉？”
  “是有点。”
  林蓁老老实实对他坦白：“毕竟他是我第一个男……”
  话说到一半还没结束，少年突然将腕间提包猛地塞进她怀里，然后一言不发转身上楼，颀长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，只留下林蓁一人呆立原地，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。
  然后——
  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。
  ……
  周牧则回到房间，心中滞闷更甚，脱下衣服后先去浴室洗了个澡，洗完澡出来躁意不减，便将书桌台灯点亮，坐下练字抒解胸臆。
  虽然爷爷已离世多年，练字的习惯他仍保持依旧。
  周牧则静坐在椅子上，一笔一划渐渐填充满整页田字格，写完准备翻页时，搁在桌角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。
  他拿起手机，低头看去，林蓁的消息赫然出现在眼前：
  「睡了吗牧则」
  「还没睡的话下来陪我看电影吧」
  陪她看电影。
  她凭什么觉得他愿意陪她看电影。
  周牧则冷着脸把手机掷回桌面，握住钢笔准备继续写字，笔尖却长久滞留在纸页上，渐渐洇开一个墨点。
  过了半晌，连钢笔也被他一并掷回桌面。
  房间里静了许久，而后，突然响起椅轮在地面上摩擦的滚轮声。
  ……
  光线幽暗的观影室里，林蓁独自一人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电影。
  荧幕上正在播放着《Me before You》，一部英国浪漫爱情片。
  她看得入神，连周牧则何时步入房间都未曾发觉，还是他身影从眼前掠过之际才陡然惊诧仰头，略感兴奋地将身体坐直：
  “牧则，你居然真的来了。”
  听语气好像并不期盼他会来一样。
  周牧则没说话，径直在沙发另一头坐下。女人随即挪动膝盖朝他靠近，抱枕随意丢掷到旁边，转而抱住他手臂，毛茸茸的脑袋也一并靠在了他肩窝里，嗓音极轻地说了句：
  “有弟弟真好啊。”
  他任由她抱着胳膊倚靠肩头，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向眼前荧幕。
  她倒从来没忘记过。
  ……
  温馨柔和的影片画面一帧帧掠过，周牧则眼睑微垂，思绪漫无目的地放空，直至听闻耳畔传来细微的抽噎声，才低头看向女人。
  湿润的睫毛挂着点滴泪珠，鼻尖也透着一层淡色绯红。许是察觉到他目光，女人呆呆地抬起头，瓮声瓮气地说了句：
  “你看我干嘛？”
  他没回答，指腹轻擦过她眼睛，而后淡声说了句：
  “鼻涕别弄到我衣服上。”